SeaVoice

【Zack&Ray】Glad you came

Ray记得第一次遇到那个一身黑色、缠满绷带的杀人魔时，内心充满了恐惧、绝望。求生的欲望在杀人魔给予三秒逃脱时间一刻猛烈爆发，充斥了整个身体，驱使她用尽全身力气逃跑，盼望能够脱离死亡的魔掌。

她还记得那时她尚未恢复记忆，想起那件不堪回首的悲惨往事，一心想要活着离开那个地方，然后回到父母身边。她记得她那时还是有「心」的，会为被困在那里而不安，会为受伤的小鸟得到了治疗而安心，会为小鸟的死亡而伤心。



只是当事实的真相再次揭露在她眼前，她被迫又一次承受莫大的冲击，仿佛一道刚结痂的伤口又被狠狠地撕开，露出了血淋淋的皮肉，以至于在杀人魔第二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似是无动于衷。

期盼着镰刀的落下，这样她就可以结束这段人生，偿还她深重的罪孽。可镰刀迟迟没有挥落，黑衣的男人只是放下镰刀，无趣地撇撇嘴说道：「真是无趣的表情啊喂！我可没有切开人偶的兴趣呢！」说毕便因为警报系统的通知而匆匆离去。

「I have a request...」

「Please...」

「...KILL ME.」

尾随着男人来到电梯前，向他說出了這段話，只求他能给予自己一个终结。

「别求我这种恶心的事啊！」

「要是有这个闲心，倒不如想办法给我打开这个啊！」

他只是嫌弃地吐了口唾沫，然后用力拍打着紧闭的电梯闸门。

是这样吗？那么……要是把门打开了，是不是就可以杀了我呢？掏出在医生身上搜出的钥匙递到男人面前，没等他有所反应，他身后的闸门随即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看着男人惊讶的神情，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不语，默默地等候着。良久，男人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

「喂，你刚说了让我杀了你对吧？」

「那就帮我出去这里吧！出去以后你也会开心点吧？」

「之后，我就会——」

「——杀了你！」

……

【——要是出去了，就会杀了我。】一句话宛如强力的魔咒般，打进她的心房，蕩起一阵涟漪。明明说着一则死亡宣言，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而她的双眼也似乎在刹那间并发出光芒。

「I'm Zack.」

「...Rachel Gardner.」



第三次的「相遇」是從那個擺放著針筒的二選一房間出來後。在目睹了黑衣的男人横蛮地抢走两支针筒并迅速往自己身上注射的一刻，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震惊、不解，似乎还在别的情绪混杂其中，使她感到无所适从。看着男人在做完那一系列的举动后，踏着缓慢的脚步走向出口。她顿住，然后按捺不住遂跟着走向自身房间的出口，带着连她也理不清的思绪，急急地奔走。

走出房间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她立即來到男人面前，可他只是垂著头站著，一声不吭。她皺皺眉，轻轻地开口道：「...Zack?」沒有任何回应，她也乾脆耐心地等候著。半响，男人忽然古怪地低笑起來，她有点不解，剛想开口询问，卻被突然亮出架在她脖子上的镰刀打断。

「想杀人，想杀人，想到脑袋都要炸了！」她怔住，看到了男人的眼中不知何时写满了疯狂，疯长的杀意重重地压迫着她，让她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吃力地张张嘴：

「……我不介意的。」

男人微微睁大眼睛，随之被扭曲的杀意支配，眼看下一秒便要动手，成全她最渴求的愿望，她忽而又一次开口说话——

「Zack也不介意吗？」

「你为我对神起誓了，」

「所以这也是你的誓言，」

「即使是这样，Zack也不介意吗？」

她不清楚自己当时到底在說什么，或者真正在想什么，似乎是一切是出於对誓言的執著，卻又不完全是。明明那是她最希望得到的结果，她卻又踌躇着。尽然如此，她仍是抬头，无惧地直视着男人的双眼，带着连她也不自知的倔強。

男人定住了，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说话对此时的杀人魔能起到多大作用，但无论结果如何，她也会坦然接受。她思量着神是否会接受这样的死亡方式，毕竟她没有遵守誓言。

但预想的事情仍是没有发生，男人似乎被她的说话唤回理智，只见他缓缓地伸出手，然后，轻轻拥抱住她。

「真是……就算你是个无趣的人，要忍着不杀你也是很难啊。」

「毕竟，要是能忍住，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但是，唯独有一件事，自杀人那天起，就向自己立下——」

「只有撒谎——」

「——是绝对不会做的誓言。」

……

「所以啊，至少现在，」

「——不要被我杀掉。」

在落入男人的环抱时，她有一瞬间感到迷茫，那并不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反而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但她随即被男人的话震住。心中再次涌上莫名的情感，令她一阵心悸。然而没有时间再继续细思，她遂用力地点头。

「嗯。」

在男人松手一刻，她摒除所有杂念，离开他的环抱，坚定地向着另一边迈开脚步。

眼看镰刀即将落下刹那，她说出的一连串话，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要得到一个让Rachel Gardner，以及Issac Foster後悔的结果。

那并不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Rachel Gardner和Issac Foster之间是什么关系？那很难说得清。大概是暂时的搭档关系吧？又或者是更纯粹的利益关系，只是那不是一个合格的利益关系。

她跟杀人魔的关系，本来就只是维持到脱离那地方而止，届时男人便会兑现承诺，作为回报——亲手杀了她。然后一切便会结束，她和他，再没有任何交杂。

可中间却出现了一点差错，促使她本来预想的结局偏离了原来轨道，那本来对她并没有太大问题，毕竟只要最终结果是她所期许的便可以了。可出现差错的，偏偏是她的「心」。

先是与她许诺「赐死」的约定，接着又为她对神起誓……一路上，他为她付出了许多，虽然就男人而言，那是为了逃脱而做出的举动，但无一不触动了她沉寂已久的心，牵动了每一道心弦，她开始在意起男人，甚至到了最后一刻察觉到他得知自己的过去，竟会生出惧怕——惧怕他会因此而对自己避之不及，甚至动了杀心。

他是一个杀人魔，这是既定的事实。但他的一举一动，却令她看到了「生」，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活着」的气息，那是有别于她的一种气息，不同于自身的行尸走肉。明明都是杀人魔，可为什么，他却是如此让人向往呢？……

那萦绕在她心头思绪始终挥之不去，左右着她，以至于当她得知男人被判下死刑时，她在瞬间似乎觉得世界沉寂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似有复苏迹象的心也再次被扼杀，而这一次是真的死去了。

她不禁想，自己是否太天真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在他身上，对她而言，他便是她在无尽的梦魇中唯一的一盏心灯指引她前进，如今他却亲手把那微小的灯光扼灭。

「能杀死你的人，只有我一个！」

「——对神起誓！」

彼时的那句话犹如无形的魔咒将她束縛，然后在此刻把她打入更为痛苦的深渊里。

「你可真是自私呢……Zack...」

她握着从地上捡起的匕首，无声地低笑，她这辈子怕是只能永远的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神并不会接纳自裁的人，她也不会原谅自己，但首先破坏了约定的是他。神会宽恕她的罪行吧？她只是，想要到达那个男人的所在，然后说服他遵守誓言，这样她就能真正挺起胸膛，回到神的怀抱……

「砰——」

伴随着破碎四散的玻璃碎片飞溅，她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到了月亮照射之下，那抹张狂的黑色身影。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身上溅上了星星血迹，如同死神降临一般，却令她眼眶一热。他向她伸出手并张开口，一字一顿地说：

「我来遵守誓言了。」

本以为死去的「心」似乎因为男人的话，又一次跳动起来，莫名的情感同时袭上心头，然而那以往总是无法解读的情绪，在此刻她想她不需要在继续去深究，她在看到男人双眼的倒影中，那个滑下闪烁泪光的自己，一切不言而喻。他的每一次到来总会令她出现理不清也数不清的思绪，但这次，她能清晰地肯定当中无名的喜悦之情。她遵从自己内心，缓慢但坚定地伸手，轻轻地放在男人冰冷但使她安心的掌心上。

杀人魔应该是收割人们生命的存在，可男人却在她早已失去意义的生命中，给予了一次又一次「活着」的意义，让她能继续感受到存在的价值。

其实早在遇见杀人魔的第一刻起，她便已经依靠着他，延续着自己苟且残喘的一丝生命。

You cast a spell on me,and hit me like the sky fell on me.

But one thing I'm sure is that,my universe will never be the same.

I'm glad you came.

How glad you came for me.